诗文库 正文
晨兴书所见 宋 · 葛绍体
七言绝句 押东韵
等閒日月任西东,不管霜风著鬓蓬。
满地翻黄银杏叶,忽惊天地告成功。
湖庄创立本末与后溪刘左史书 南宋 · 曹彦约
出处:全宋文卷六六六二、《昌谷集》卷七
某江左晚进,世为南康外邑都昌县村落人。丁巳,待班乡井,始盖数椽于城下昌谷巷。壬戌,待次江西机幕,得数十亩茅茨地于东门之外神林浦之东,宫亭庙之北,去城才三里,声音相闻。特以其隔浦即神林浦,一度夏秋间,须挐舟乃至。惟春冬之交,其浅可揭。居城者不以为便,人皆弃之。取人之所弃,因欲有所种艺。奔走八年,适未暇及。逮己巳,居湖北庾台,已经历汉阳守边拒敌之艰,谋归本心于此发见,托族人之解事者多植桃李松竹,即上乞閒之章。不特不如所欲,当湖南弄锄梃时,除漕易帅,迫以庚牌之命,义不敢避。居二年,农亩安业,蒙恩以吏部郎召。觉不便于野性,因以过家上冢,请得给假两月,亟命工创堂三间,以「所性」名之。又建小阁于其上,以便暴书与药。会得罪时论,与「所性」之名吻合,养疴其间,稍稍增葺。圊浴既全,甘处如荠。间一年,祠命自天而下,以「冲佑」名其阁。阁前更作月台,土木未讫,忽有剑外予节之命。感朝廷记忆,黾勉强出,然丘壑膏肓,时往来于前也。冲佑阁在所性堂之上,向背一律,前对高坡,有松数万,其高才六七尺。松间有台基,尽见庐阜,而玉京最近,名曰玉京台。半坡微南有基三间,许作真面目堂,方鸠工未就。旁有梅桃李数百本,名曰东蹊。其南见扬澜、左蠡、宫亭三湖。楼之下有海棠二十本,俯而见其花。度海棠有小坡,止植栀子,后虽长茂,不蔽湖面。有小浦自北来,流入宫亭湖中,即古所谓神林浦者。旁有小支,有泉发其下,大旱金石流山,土焦而不竭,截取以为横塘,纵鱼其间,有堤数十丈名曰南堤。楼西有阶数级,杂植群花。稍北有杏数种,花外有竹,环之以墙。墙之外微见五老峰,蔽以古木,不尽露也。植杉以千计,银杏栗各数十。有径可行,名曰西径。自西径行古木中一里许,有竹数百个,名曰北澳。盖自东蹊以西,西径以东,南堤以北,北澳以南,总而名之谓之湖庄。有田百亩,或杂于其间,或绕其旁,取秫稻于下隰,课粟麦于坡阜。有仆十馀家,可以供役使。东蹊之北,有道人庵,可以助种艺。南堤之下有杨柳数十,系小舟其上,可以便往返。稍北凿一井,其泉甘寒,一方之所取给。麻豆姜芋可出门而得,樵薪蔬茹可隔墙而唤。顾以农事参错其间,舟人渔子往来其路,亦且不课工程,不竭事力,致蓬蒿之不尽剪,而畦町之不尽遍,故园圃之意常少,而山林湖泊之意常多。士大夫闻湖庄之名而悦之,惠然肯访。一见村草多不副所望,心独安焉。每念家世书生,先君登绍兴甲戌进士第,未脱选而早弃诸孤。今乃以不肖之躯起州县,得守藩,持节已不堪而复使任事,又徼幸而已。至下寿蒲柳衰早,思于天地间实无所用,将归湖庄而请老焉。不有当世宗工记其事,以为之證,无以自信。仰惟宪言所垂,取重有识,敢以是为僣越之请。如蒙矜允,岂惟小子之幸,将山川神灵与有荣焉。干冒威尊,不寒而慄。
题韦筹博士草堂(一作温庭筠诗,题作《韦寿博书斋》。) 唐 · 薛逢
七言律诗 押尤韵
引用典故:开三径
玄晏先生已白头,不随鹓鹭狎群鸥。
元卿谢免开三径,平仲朝归卧一裘。
醉后独知殷甲子,病来犹作晋春秋。
沧浪未濯尘缨在(一作尘缨未濯今如此),野水无情处处流。
鹫峰寺 清 · 姚鼐
五言律诗 押元韵 出处:惜抱轩诗集十
寂寂青溪水,萧萧祇树园。
江潮春入郭,海月夜当门。
银杏风前活(寺有银杏已死今复荣),金容世外尊(殿中佛像传犹江总舍宅时造金色独异他像)。
陈隋销落后,来听道人论。
国三老袁良碑(永建六年二月) 汉 · 阙名
出处:全后汉文 卷九十八
君讳良,字厚卿,陈国扶(乐人)也。厥先舜苗,世为封君。周之兴,虞阏父典陶正,嗣满为陈侯。至玄孙涛涂,初氏父字,并姓曰袁,鲁公四年为大夫,哀十一年,颇作司徒。其末或适齐楚,而袁生。□独留陈。当秦之乱,隐居河洛。高祖破项,实从其册,天下既定,还宅扶乐。孝武征和三年,生曾孙干,斩贼公先勇拜黄门郎,封关内侯,食遗乡六百户。后锡金紫,仙修城之𨝷,干薨,子经嗣。经薨,子山嗣,傅国三世,至圭荣而断,君即山之支孙,缵神明之洪族,资天德之清则,惇综《易》、《诗》,而说礼乐,举孝廉、郎中、谒者、将作大匠、丞相令、广陵太守,讨江贼张路等,威震徐方。谢病归家,孝顺初政,咨□□白。三府举君,徵拜议郎符节令。时元子光,博平令;中子腾,尚书郎;少子璋,谒者。诏书壁□□可父事。群司以君父子俱列三台,夫人结发,上为三老,使者□节安车亲□几杖之尊,袒割之养,君实飨之。后拜梁相。帝御九龙殿引君对觌,与酒饭,赐饮晏。册曰:顷者连遇运害,灾条备至,阴阳不和,寒暑不节。昔孔子制义,承奉则有兴盛之福,慢期即致来咎之变,朕以妙身,袭裘继业,二九之戎,今直其际。图记占□恒在藩国。自先帝至德,犹有七国之谋,盖治世者不讳其难。朕追寤社稷之重,恐有交会诸国王侯,开导以骄满之渐,令奸邪因缘生慝,相以显选,简练内升。昔掌苻竟,惠抚我民,故连拔授不问勋次,典郡职重,亲执经纬,隐括在手。往者王尊发纵于平阳清约藩辅,其节衎然。忠臣之义,有献善(去)否,其加精微,测切防绝,朕疚心以戎,今特赐钱十万,杂缯卅匹,壬(王字)具剑、佩书刀、绣文印衣、无极手巾各一。往悉乃心,勉崇协同,便宜数上。君子曰:优,贤之宠,于斯盛矣。审县治郡,无民不思,载八十五,久病致仕,永建六年二月戊辰卒。居网室庐,殡亏假馆,昔行父平仲,小国之卿,其俭猷称,况汉大夫,父子同升,而而环堵,不遭正明实录之时,使前哲孤名,而君独立。于是厥孙卫尉滂司徒掾弘□乃刊石作铭。其辞曰:
飞清德,纷其厉。跨高山,铺云际。作帝父,振沙濊。登华龙,眺天坐。酌不挥,凯以迈。民被泽,邦畿乂。大本德,曜其碣。□煌煌,数万世(《隶释》六)。
还家 其一 清 · 顾淳庆
五言律诗 押删韵
旅梦犹京国,归程已越山。
津亭银杏步,烟水铁林关。
乡树中流辨,征云极浦还。
土音经耳熟,入听足怡颜。
竹所翁父子挽 其一 清 · 权万
出处:江左先生文集卷之三
使天夺士希,宜使乃翁存。
乃翁存世道,犹堪救一分。
使天夺遁翁,宜使乃儿存。
乃儿存家声,庶几得遵循。
天之何为两夺之,夺之同日又何为。
今岁东方■大疫,杀人之多甚兵革。
一人之人十人人,失之虽多无损益。
君家父子真可惜,百人身赎不可得。
问天天不语,福善理又差。
世道将奈何,家声将奈何。
尚论之士昧大中,但以气节归文忠。
文忠气节根于学,精则如金温如玉。
世世相传至屏翁,仁心雅致超浊俗。
鸬鹚亭北银杏树,清风飒飒吹江浦。
君家父子善所继,清修蕴藉守本素。
遁岩山斋隐松楸,竹窗荷沼梅为坞。
图书四壁绝点尘,儿度玄琴翁岸巾。
何所戕伐感外邪,何所憎疾召奇祸。
儿皋日初升,翁皋日未堕。
贤士之死不偶尔,都氏之梦诚可异。
鬼神以告人不寤,呜呼此祸非天意,呜呼此祸非天意。
遣兴 其一 明末清初 · 吴嘉纪
押词韵第十五部 出处:陋轩诗卷三
矫矫越石父,缧绁意迫促。
何人来救援,举国拥膏沃。
平仲悠悠者,左骖解相赎。
若为不知己,已见离困辱。
患难受人恩,奚须辨石玉。
后车方入门,请绝亦何速。
杂记 南宋 · 周南
出处:全宋文卷六六九六
太祖皇帝克上党,获北汉宰相卫融不杀,以为太府卿。乾德三年伐蜀,诏伪蜀文武官并赐装钱赴阙,治行请白者所在以名闻。开宝七年下江南,赦管内州县伪置文武官员,见釐务者仍其旧。大哉,帝王之度乎!国初人物盛多,以其能天地包荒,杂用江南、西蜀人材之众也。初,绍兴十一年,金人割三京五路以和。新界长吏有前秉义知拱州者,有前武德知薄州者,有校副尉而知县令者。汉仪初复,莫不怀惭抱恨,意沮词短,无颜以见新至官吏。朝廷降赦知州县者,许令依旧,复拘收伪补告身敕劄,许诣有司批凿用印。有伪齐补授者,亦皆授给官资。人人得以隐藏恶迹,除危疑之心,而洗羞恨之咎。其后将校以功名自见者,比比皆是。高庙中兴有以哉!孝宗在位二十七年,始终用人,盖尝三变。其始也,收召山林遗弃之老,尽起海内流窜之人,或当兵权,或列谏省,或在方面。其中也,不次而用。小臣一言可采,或得超迁;列曹一事可录,未几便用。凡此十七八年,宰相岂必尽得人,台谏岂能尽举职,百司庶府岂能皆无过,然而孝宗每事求功,士大夫久用不效者旋即罢去。故碌碌庸人多不得久在位,而奸邪小人不敢行其私。淳熙十年,以孝宗有倦勤之意,每事必求审熟便安而后行。如王淮庸懦,仅仅无大过,亦不得已而用之相位。
按景祐五年十一月庚子有事于南郊,大赦,改元宝元。按运历图,盖十一月十八日南郊也。是年既改宝元,作史者便以此五年为宝元元年,《长编》遂无景祐五年,即宝元元年也,今绍运亦然。按《长编》四年丁度为内翰,八月知制诰,谢绛为契丹生辰使,《通略》是年李淑、胥偃皆为内翰,元年宋郊、王举正、郑戬皆曾为知制诰,不知此词出于谁笔,以字画考之,盖欧阳书。然景祐四年,公方为夷陵令,五年为襄州乾德令,当庆历三年冬,方拜右正言、知制诰,其去景祐五年尚有五六年也。
治平四年,京师省闱以「公生明」命赋题,司马君实司贡举。襄邑人(本开封府襄邑县,蔡京改四辅拱州,后复襄邑。)许少张(安世)时为举子,诣帘前上请云:「公生明者,公正生明。公而自明,非自明之明」。主司恶其语赘,斥去之。君实走厕回,问诸公何为而喧,同列告以其故。君实默然,谓帘外官请适来上请先辈相见,再问之,少张答如前语。君实云:「诸公不晓先辈意,所说极当,当依次第为文」。君实退与诸公言。诸公谓:「此同人上请耶!诸人方诮其上请疏谬」。君实微笑曰:「是公非上请也,乃来考试吾辈尔。今日命题公生明冷淡无体贴,如用离娄之明则便是自明之明,吾辈可不领略而去」?及得许公程文,读至依违牵制云云,抚案曰:「此非作公生明赋,乃公生明断案也」。遂为南省第一。少张廷试,复魁多士,官至都官郎中、权中书舍人,与坡仙同时。刘攽因谬举,王介甫欲窜岭外,许公与坡共救之,贬衡阳。少张迁秘监,因李士宁责官利路漕,又迁夔漕,乞地及招安南兵官杀降,坐累贬房陵倅,后归至黄州不幸,东坡解衣赙之。
靖康元年,金人长驱,将逼京师,独蔡攸得报早,先期治装,命宋㬇为东南发运。㬇,攸姻家也。假其护送,遂尽室而南,虽赀用给使无不全济。初传两宫命京亦从上皇而东,京自以午夜出城,水涩胶舟,奔卫不及,遂过拱州,实父子参商,遂不同途云。按蔡绦记,实云京在拱州乞召,愿陈计议。《长编》亦参取其说,云是时敌退,京师稍安。京求见,欲口陈灭敌之策。上将召京,会京贬命下而止。然独不载京之策安出,其说云何。其后蔡氏外孙传得其说,盖京欲决阳武埽也。按阳武,汴之畿邑。邑有博浪沙、黄河、汴河、白沟,又有阳武埽一镇。按《国史》,金人陷阳武,蒋兴祖死之。兴祖治其县,县有古博浪沙,土脉脆恶,积雨湓涌,埽且溃,兴祖护堤以免,即其地也。京之说云:「诚用臣计,敌虽百万,一夫之力可却」。盖欲决埽以浸敌也。此虽小人诡为大言以自救,然京如老盗,宿藏狡焉,容有可施用者。第败国亡家之人,天道不祐,纵有奇画秘策,决不能复成功尔。然传者云埽去京城止一舍,今以《九域志》考之,县西北去京九十里,得非埽近京而邑治远欤!
姚平仲自劫寨而遁,钦宗遣使几百辈,竟不知其所在。高宗即位,尝立赏访求。《林泉野录》不知何人所作,谓平仲实已战死。或存或亡,其说多端。顷时或传有曾见平仲于蜀青城山者,山阴陆放翁尝作诗以纪其事,斯亦异矣,岂好事者为之耶?然平仲之逃实在城下,而宣和邸报、密院劄子乃云:「京兆府廉访奏咸阳县公文,盖据魏鉴状,随姚防禦往河北宣司使唤,今月一日到咸阳县安下。至四更有排军张岊辈称不见了姚太尉,鉴即时报县尉及亲随人并印记封全解府。奉圣旨姚平仲身为统制,弃印而逃,可先次除名,令陕西诸路帅臣及提刑司收捉」。观此,则平仲之逃乃在京兆府。咸阳,永兴军属邑也。平仲方自陕西来应援,初不曾有还永兴军事。又按靖康元年立赏,有能捕平仲者,白身补承信郎,赏钱三千缗,此月指挥也。而邸报云:「臣寮上言,近岁军政不修,刑赏失当,姚平仲欲以都统制处之而弃印逃亡,不畏典刑明矣。今缘自首止降一官,臣恐四方观望,军政未易修也」。二月五日奉御笔:「平仲除名勒停,枷项蕲州编管」。观此则平仲尝自首,又非不出也。然此二报不收于正史,得非实自城下而逃,但劫寨之举不欲明言,故讳其地。平仲实不曾获,又恐人无忌惮,故又设为自首行遣之报耶?
建炎四年,巨盗钟相、孔彦舟、杨华相继蹂践荆湖间,环数州十馀县,莽为盗区。先是蔡守程昌禹提兵入援,行在道出湖北,会罢诸道勤王兵,抚谕冯康国因请以昌禹摄荆南帅。已而有诏改昌禹镇抚鼎澧,偏将邵宏渊者隶帐下,善用长刀,有关、马之勇,尝以百馀骑搴旗履锋为士卒先。是时贼党刘超自京西陆梁转寇而来,有窥伺湖南意,遂犯澧阳,逻兵四出。宏渊逼之于锁石冈,迎击走之。宏渊谓都监孙君:「今一击而却,后必再至,再至则来者必众。我军虽寡,然贼气夺矣」。遂授以己所持刀,令孙被甲驻马石冈以怖之。即驰诣昌禹,趣济师。无何贼大至,望见孙挺刀冈阜上立,东西指麾,以为实宏渊也,且惧有伏,果不敢犯,遂烧城北七里街,稍稍徙屯城西。薄暮,昌禹督众趋城。澧无守将久,百姓推慈利尉智从𤥺行郡事。诘旦,昌禹偕从𤥺自小东门乘城觇贼。贼出悍骑,舞槊诟之。昌禹失色,左右顾无应者。有桃源弓兵龚亨奋而出,众且属目,则已跃马赴之矣。昌禹遣亲吏语之曰:「汝忘器械耶」?亨振手不顾。既出,则贼策马瞋目,扬矛而前。亨出小蛮牌于髀间,槊正著牌而过。亨突身挟之而还。将士欢噪,褫衣就刑,则固一妇人,超长女也。亨自以独身挑战而得妇人,不足示武,手杀之。超愈怒,吹唇鸣鼓,尽锐攻朝天门,造钓桥高十馀丈,长二十丈。既成,引桥趣城,择死士之善战者系于其上。智从𤥺败,詈贼而死。贼蚁而登,昌禹与宏渊、龚亨自东角踏浅渡澧江奔武陵矣。贼虽下城,而民失耕凿,宿谷都尽,鸡犬菜茹无一存者。贼众饥馁,给人为粮,暴尸如京,头颅满野。惟李沙板者,乘沙板而济,因之获生者数十辈。贼既乏食,将趋桃源。未至数十里间有药山寺,寺之两旁十步一松,其大十围,夹道数里。宏渊单马间行,贼将张横适至。两骑相蹑,环松而驰。横不能得,则投以巨斧。宏渊格之,斧著木深不能出。宏渊负其多力,跃而前,欲生致之。横固壮猛,力钧敌,又不能得,则曳而俱坠。横以身压宏渊,且搦其阴。宏渊手攀拓桩,欲藉而起,相与力疲未决。宏渊亲兵至,擒之。宏渊患横凶暴,断其手而献于昌禹。横素以勇闻,昌禹命之酒,欲活而用之。宏渊曰:「贼无用」。遂杀之。自是超不敢复蹈武陵之境,卒全安常德一州之民,至今昌禹庙食焉。
高宗当郊,黄潜善为相,年代当考。前学士降御劄,循用旧式,以年谷顺成、兵革寝息为报天之祭,祀册亦用定本。叶梦得曰:「古之祭有祈有报。《周礼》大祝六辞祈福祥,求永贞居其一。今强敌内侮,盗贼尚多,二圣在远,四方未宁,与祖宗之时不同,宜改报为祈,专以寅畏惕厉陈情恳祷为主。祝辞当更赦文,历叙天下艰危,深自贬损,上帝不可诬」。上开纳。赦文叶梦得当制,无所讳。黄潜善乃取其词损益之,别自为手诏,言「行礼之夕,久阴忽晴,天示休应,以告百官」,与诏俱下。
绍兴和议初,金人以河南地归于我,士袅衔命道京襄宛洛,祗谒巩原。过南邓,大将岳飞曰:「敌无信,君道路宜缓」。士袅以上命有程辞,去不数舍,尘起,声甚嚣,导从相顾失色,南向而奔,力未尽,鼓声相闻,皆谓弗脱矣。忽报有王师至,望之岳帜也。驰就之,飞在焉。恚曰:「固谓君毋行,今董御带、牛观察已前交锋矣。兵胜败无常。君,王人,且近属,吾以兵自裹送君尔」。行数里少憩,两将以捷书至,盖士袅未至前一日出师也。十一年,臣寮上疏,论方飞进兵陈蔡间,尝密贻书于士袅,欲朝廷遣使应援,今必将有所营救。身为宗室,不应交结将帅。十一月,遂罢士袅宗司,提举崇福宫,申严宗室出谒宾客之禁。十二年十二月下飞棘寺,死狱中。子云诛于市。或云士袅尝以百口明飞之无他,盖亲见其兵事之神速,不止德飞之深也。
赵忠简。绍兴四年,伪豫引北骑大入,淮民南渡,人情大震。上趣召大将某人移兵过淮,某辞以疾,请他将往。上不得已,命至中书宣宴促行。时赵忠简以右揆兼枢筦,宣上意勉之,辞避如初。沈必先病之。公曰:「此事正坐吾辈不能耳。平时将帅藉国家爵赏,有兵有财,故能成功。鼎虽书生,若以见付,安知不能?且君数出劳勚,此行必非辞难。今敌报亟明,当自行耳,请以兵见付」。呼堂吏以纸授某官,促上交兵状。语未讫,将某人离坐而立曰:「如此,则某自去」。某自去,公不为之谢,但与之约师行不可过某日而已。是岁,王师大歼群敌,乌珠败而归,遂创艾不复犯塞矣。江左奠枕相安,忠简之力也。
宿师之出,欲乘敌无备,遂以五月进兵。督府在盱眙,淮地平旷,荫翳少,杲日烘炙,沙如釜鏊,不可驻足。谍报淮阳无备,魏公命戚方与列将及西北番官数十辈驾舟师往取之。戚方抵城下,立炮座,治攻具,独不令发一镞。敌有近城求打话者,亦不之对。麾下疑而问之,方曰:「诸君无扰扰,不三日,督府当有文字抽军回。今虽得城,无益也」。众愕然。翌日未暮,军士什什五五奔凑水际,皆曰:「班师矣」。近舟者争上,柂师以斧掠其手指,可掬也。老弱拖后弗得载者甚众,方乘大舠渡去久矣,实绍兴五年也。淮阳之役盖如此。
吴武安驻兵关隘,金人栅其上。一日,敌出骁将,垂青丝发,握槊策马,戟手詈玠求独斗。麾下两将辈出,皆歼焉。诟益甚,曰:「此犬彘,何足以辱我」?玠未以对也。有曹武者,位甚下,未尝以勇闻,请行。玠难之曰:「两将犹不能当,子毋重辱我」。武曰:「得公所常自乘马,则蔑不济矣」。问其故。曰:「敌诚骁果,然吾视其马于其回挽间微疵,此成擒易耳」。玠解以付之。武骑而出,与之两道驰逐,若无意于格斗者。忽跃身赴之,敌马力猛,骤前急回,不能如人意,迟一二步,为武所碎,持其首以归。三军大噪,敌震骇而走。
初,韩、张入觐,左仆射桧承诏集都堂问克复之期。曰:「上驱驰霜露十馀年,似厌兵矣。兵决在何时?迟速进退之计当若何」?两将对:「前提兵直趋某地,请粮若干,率裁量不尽得而退。兵出某所,某将皆坐视,不肯并力相牵恤。或申请辄不报,尝苦不能专力。如令文儒生不爱钱,武将一意轻生命,欲了即了尔」。桧曰:「有是乎?诸公今不过带行一职事,足以谁何士大夫者,朝廷不靳也」。岳最后至,意大略同而语微峻。桧颔之。于是三枢密拜矣,三人者累表辞谢。桧与上约,答诏视常时率迟留一二日不下,诸礼例恩赐为目倍多。桧别下诏,三大屯皆改御前军矣。始诸校苦斗积战,已为廉车正任,然皆起卒伍,父事大将,常不得举首,或溷其家室。岳师律尤严,将校有犯,大则诛杀,小亦挞鞭痛毒,用能役使深入如意。命既下,诸校新免所隶事,或许自结知天子,人人便宽喜共命。报应已略定,三人者扰扰未暇问也,得稍从容见桧,始以置衔漏夺兵职为请。桧笑曰:「诸君知宣抚制置使乎?此边兵官耳。今为枢庭,子司顾不能役属耶」!三人者退,怅怅然,始悟失兵柄矣(韩仲通尚书,桧时从官,尝为人言。)。
绍兴三十一年,王权失律,刘锜自真扬迤逦退师。朝廷知事亟,命叶审言以知枢密院督视江淮荆襄军马。审言辟辅逵为行府统制。十一月驻军江皋,引诸将入问计,逵立侍。贾和仲最先对曰:「请纵敌得渡江,我严兵以待。俟敌登岸,纵缇骑蹙之江流中,蔑不胜矣」。次米忠信。忠信请募没人凿沈其舟,顾谓逵:「向与诸公平湖寇杨么,实用此策。统制亦在其中,颇能记忆否?此策已试,尝效也」。最后李横。横曰:「今不得瓜洲则江面不可守,愿得四军人直渡与敌战,据瓜洲以拒敌」。三将对毕,审言顾问逵:「诸公策孰长?统制意如何」?逵言:「和仲老将,计良是。第国家治战舰棹卒凡几年矣,今遽舍此,则是先置水军一项工夫于无用地。且纵之渡即能支固大善,万一拒之不能止,如国何?何不且用水军合战江中,战而不捷,半渡急击之耶?忠信谓凿舟策曾收效于杨么,时则又不同。么驾大舟泊洞庭湖。湖水无潮,人持枘凿匿伏舟底可以施力。今大江湍流,瓜洲暗潮急如箭激。虽善泅者立见飘溺,尚能施刃凿耶?前日刘太尉军十二万冲突而退,今四军仅可得万二千人尔。刘太尉不能扼之淮浦之口,而横乃欲逆战于江干,恐未可往也」。是时,虞彬甫以中书舍人参议军事,洪景卢自密院检详为机宜,皆在坐。彬甫默然未有言,景卢独激昂鼓勇,谓逵沮横绝江之请为无勇,怒曰:「兵将官平时受国厚俸,今又说怯语,怕不肯去耶」?逵曰:「不然。今去不难,去而能保全人马归,方属难尔」。景卢又怒曰:「败则截却驴头尔」。初,瓜洲虽未有城,亦略有短垣,四围列植为鹿角,独中留出兵门。既战,胜负未决,横引军归营稍休息。士卒方解鞍啜食,敌骑忽驰而至,驱所掠百姓,倏忽壕堑皆满,拔植三面而入。我师于是尽为敌歼焉。自横流军渡江,审言谓可无虑,即移幕府过建业,明日至东阳,见隔岸火起,知已失瓜洲。审言中涂舍车惊遽。有刘锐者亦督府偏将,瓜洲败书闻,审言震惧,议移督府毗陵,以议拒守。劄子今犹藏锐子路分家云。
绍兴辛巳,金亮侵淮。刘信叔以三万人屯清河口。金人数万为连珠寨。日暮,锜选壮士五百人绝淮捣栅。敌方解衣盘薄,不虞我师之至,杀数百人而还。军中无知者,闻击钲声,挥朱缨芾,始知得捷收兵。是夜,锜复犒士,选千人,皆身首长大,翌日晚再劫之。敌有备,我军歼焉。得脱者三数辈,乱流而济。锜叱之曰:「何不尽死力」?犹欲用军法。明日,锜命以三千骑扼淮与之交射。敌以生牛革蒙粮舟缘北岸而过,飞矢勿能及,军士望之怅然而已。薄暮,我师伤者半。锜著褐半臂,踞胡床,抚案而视。战酣,麾左右使就战。然军士夺气矣,犹终夜击柝呵号,振鼓严更,若将警备者,虽帐下趋走亦不知军之移也。达旦,万骑已去。问之,幕府过维扬,将李横与数校殿而已。敌疑有伏,日已晡,火起,犹未信。真扬之民遂得预避,而我师成皂角林之捷。
绍兴十年,金人以河南之地归于我。三月,命济州防禦使、龙神卫四厢指挥使刘锜为东京副留守,发临安。五月至顺昌,不旬日,金国韩、翟二将军与乌珠大入侵。锜命清野以待,近城民皆徙入之。先是,属邑警报至,锜下令命军士及徙入百姓人持荻煤纳于州之佛寺庑下,密遣小校碎以臼杵,囊盛而积之。数日,入者填满,勿能容。有番欲出城避寇者,因命人授一囊以归,且禁勿开视,曰:「汝归视汝冢墓,于其井坎四旁沟涧遇有水则投之,敌当不敢近」。且戒以勿泄。时出者既众,一二百里内投者殆遍。敌以五月出兵至顺昌,涉六月自陈蔡而来,地多瓜桃,非北人宜食。入境捕生口散鞫之,所言人人同,汲于井间得渗沫。敌唶曰:「吾固疑吾军多腹疾,且马亦多毙」。盖锜寘毒于水也。始命军士掘地而饮,遇天雨则以杯勺承以饮马。人马燥渴,皆欲速战,故锜得因城守以破之。
锜自皂角林得捷,即称病求解印符,肩舆过京口。金骑将至江浒,督府惧失江面,且兵形背水为置之死地而生,迫诸将瓜洲迎敌。诸老将皆难之,遂相率就锜问计。锜病卧萧寺,令伺于户外以待移。顷呼入告之曰:「今取百馀舟凿其底,覆以篷席,藉以版干维楫,外设帆樯,度不能一二里沈者,鳞次于岸步,复取坚致可战之舟舣泊于岸,夙戒军士交锋勿及则徉败而疾趋坚舟,委泊岸者勿顾。敌气锐,必乘见舟以逐我,谓可直渡。度敌毕登放舟离岸,即回戈以赴之,乘其没溺,可以得志」。诸将皆谢非所及,拜受教去。午夜,密使移舟而前,时督府驻金山,望瓜洲如对面。迨晓,见南舟舣岸,欢曰:「是欲遁尔」!亟呼舟止。诸将位卑,无能以利害争者,皆恸哭云必败。于是刘汜先遁。李横不能支,失统帅印章。敌骑蔺藉我师,皆一壅入江而死。暮夜,有把芦苇而过者,实丧师八千人,横仅以身免。今沿淮州郡印章皆冠以绍兴,镇江戎司亦然,以此。
金将败盟,朝廷移刘锜为荆南帅,张真父以司业佐郡,盖不欲以民事烦之也。锜悬赏招效用甚重,然无如效用逸何,遂下令逃者斩。一日捕两卒,至未及问。真父趋而前曰:「杀之而逃不止,孰若生之以观其后」?锜奋而起,指其颈曰:「司业今何等风色?设有缓急,此非锜所能保,而顾惜若曹耶」!命牵出斩之以徇。自是义勇成军矣。先是公安白昼剽劫,撞钟鼓以过市,至是军声震叠,子夜开户无盗,至今义勇效用犹可用云。刘汜者,锜之犹子,衣褒博近文墨。锜一日责数之,令易楚制巾帻从军士。汜好论军计,锜犹信之。瓜洲之败,汜为提举军士云。
西蜀之兵分为三路:金州当其东,兴元制其西,兴州当其北,各据一面。三路之中,兴元最为要害,盖进则当寇之凤翔,退则据蜀之咽喉,故重兵不可不置于此,事势不可不力于此,大帅不可不设于此。以地理考之,敌人犯蜀不过三路:曰岷凤,曰兴元,曰金州而已。然自兴元而至兴州百三十馀里,自兴元而至阶成与凤远,亦不出三四百里,是兴元而应接西路不为甚远也。自兴元而至于洋七十里,自洋而东至于金州二百五十里,是自兴元而应接东路亦不为甚远也。是以南渡之初,国家深知其然,镇以重臣,开宣司于汉中。夫使朝廷择才智之臣,据根本要害之地,平时得以考覈将帅,蓄积财用,一旦有事,得以专制二道十万之兵,东西应援,不出于三四百里之外,而敌人不得一蹑吾咽喉之地,岂非固国之善谋哉!
陈箍桶。方腊之乱,初因盗犬系狱,其徒不堪,遂破械出之。初犯缙云界,自黄墓岭过止六七人,至崇善寺纵火杀掠,自号圣公。阴兵执镜照人,谓凡用心不臧者皆照见之。百姓窜走,方伏匿于山林,其徒持镜四出,谓人曰:「我已尽见」。愚民畏惧,皆出就擒。邑民盛九、沈五各立党伍,起而应之。括苍素无城守,遂被剽掠。其后腊就擒,童贯问腊:「谁为谋主」?腊以陈箍桶对。贯捕获之,问:「君教方腊反,何耶」?对曰:「正坐腊不受某教耳」。又问:「汝所以教腊者云何」?曰:「杀徽严以示威,长驱渡江结人心以入长安尔」。又问:「何以箍桶为名」?对曰:「天下之势犹桶板耳,能箍则合,不能箍则离」。其不韪如此,贯诛之。
绍圣中,余见刘莘老蕲州,因问公:「自中执法为执政,拒绝交游,独听一王岩叟语,悔乎」?莘老默然久之,曰:「惟蔡持正事过当,离青州时固悔矣」。又云:孙升为选人时,梦僧指府界提点蔡持正曰:「此本朝第四人过岭宰相也」。自卢、寇、丁三人,蔡谪新州第四人也。又云:刘拜右仆射之日,一小仆仆于堂下,呼曰:「相公指挥头𨃚往新州去」。已而诘之,悟曰:「莫知其言之出也」。
开元中,终南山竹开花结子,绵亘山谷,大小如面。其岁大饥,其竹并枯死。后汉襄楷云:「国中竹柏枯者,主当之。人家竹结实枯死者,家长当之」。终南山竹花枯死者,开元四年而太上皇崩。《朝野佥载》,见《广记》一百四十卷。唐天宝后甲子三年,自陇而西至褒梁数千里内,民相食,忽山中竹无巨细皆放花结子,饥民舂食,与红粳不殊,自此千村万谷并皆立枯。出《玉堂清话》。《广记》百三十二:竹花,六十年一易根。
按《渚宫故事》,长沙有阿育王像,相传至齐末常夜行,每南朝有大事及灾疫,必先流涕数日。
邵伯温父邵康节,河南人,熙宁丁巳卒于洛,程明道志其墓。伯温、仲良其子也。伯温字子文,传康节《易》学,节行尤高,以经明行修荐,授大名助教。初,温公之子公休卒,温公之后再绝,独公休之妻张夫人无恙,遂复立族子为公休后。朝廷遂除子文教授西京,经纪温国之家属,任之意略亦可见。其后章子厚欲用之,子文不求进也。徽宗即位,日食求言,伯温坐上书斥几四十年。建炎初,没于利路转运副使。绍兴七年,赵忠简当国,上其所著《辨诬》,乞行追录,始赠秘撰,诏藏其书于史馆。子文本末备载于忠简一疏,其守道行己可谓始终无愧于师友矣。然贤者遇非其时,顾亦有重不幸者。先是堂吏魏伯刍尝知石泉军,宣和中,蔡京用伯刍变盐法,帑藏骤增,擢伯刍为外府卿,提举榷务,其后除伯刍徽制以赏其功。故事从官除拜得自举代,伯刍状卷:「伏睹朝奉大夫、权知果州邵伯温识量渊明,学术该博,外寄远邦,吏民畏爱,傥置要途,必有异能。臣实不如,举以自代」。伯温早登富公、温公、小申公、二韩、忠宣之门,荐之者乃持国、范纯夫。伯刍小人,据非其位,乃自诡荐贤而不揆其不韪,不知谁实教之?虽子文名德皭然,彼安能浼,然亦可谓贤者之不幸矣。
种师道本以文资换右列,后为名将,其抚士卒最为有纪,然不特皆以威云。初,师道为小官,冬夜赴尝寮之集,衣笥中尝置薪炭白粲而去,家人辈笑之。既至,会饮之家或侵夜仆隶多寒,或给散俭薄不能满适,则群聚喧嚣,冀得声达于内,宾主各不自安,早罢酒归。主人或欲延客,客饮兴或未阑,无如人从之不肃何,以故多不得从容散去,独师道部曲所至,竟夕常无一人喧哗者。或怪而察之,乃知师道自始入席,即以所携付之众卒。众卒深夜得粥,既宽饥馁,已而爇薪炽炭,相与附火,不忍舍去,是以不暇为嚣,忘其为夜艾也。然其用兵持重,出没变化,人莫能测。师道于果肴喜啖榛实,每与诸将谈论,置榛于前咀嚼之。一夕坐久,食之尽,适有军议,沉吟未得其说,则时时引手就碟撮取之,不悟其已空也。左右谓其乐嗜未已也,取他器满饤,俟其顾盼有间,潜置之,易取空器而去。师道觉之,恶其揣度窥伺,立命推问诛之。
崇德人吕援,字权仲,居南场,营治圃垒湖石山,植海桧五六十株。大者盘枝如凤面二丈,又屈其上,小枝如倡乐杂戏,尤婆娑可爱。朱勔起花石纲得直达,檄秀守周审言,封以黄衣帕。援知不可得,匿其事,走汴都投京尹宣和殿学士盛章,请以园归上,方以恩换右列,后为忠翊郎。援亦稍强直,家富得官,里中稍推之。建炎改元,杭卒陈通叛。福建经略鲍贻逊至,方总枪杖手驻崇德。通劫围城中前某路漕俞䀭仁达、秘书监李光泰发、主仁和簿吴括子,直之嘉兴,约提刑高士曈、漕尉顾彦成求和。通诛在十二月。是冬雪踰月,三人者在崇德不得其日,尤记䀭衣单,求絮衣于援,二使者亦舣援岸,强使援摄尉,摄酒税。时兵自杭败还者日数百,援阨市南包角堰,设钓桥,谕使纳兵器,旋以小舟济渡,藏其械于县庑。败兵道饥,委仗得食,皆无事去。知县事邓根失赏,巡司寨卒有怨言。援以告根,出缗钱分之,卒尽醉之。又悉其家市酒,一釜不留,指市井谓人:「此旦夕吾所有也」。有得其要约文书者,始知将以五鼓集县治,约以声喏为节。初谢犒赐,次取兵械(即败兵所纳者。),次杀官吏。援诣根谋,先十刻率保甲袭之。卒尚醉,多就歼,余四十人,首领都头者甚健,彀射保甲,尽济四十人,手覆钓桥奔去,众卒趋许村,都头窜落县南田父家,绐谓田父送迎,饥渴索浆饮。田父逆知之,为具酒饭,已乃熸汤请浴,遂即浴床反接以献。根戮之市,沥其胆于酒,书「食胆将军」于旗下,令以五十万钱捕一卒。未几,许村尉执四十人为一舰至,取赏镪实舟而返。讫通诛,崇德无恙。援后辟都监。未几,虞兵徐明反,谓人曰:「我蓄反久,以吕都监故迟之」。因囚太守赵叔瑾,荷筒其项,叛卒张设列饮州治,牵使叔瑾行酒,曰:「常日汝饮燕,立我脚,直一脔,汝必尽之,我恨今当偿」。遂取所余肉与之。邓根兵至城下,明拥官妓乐饮西楼上,根募射生手弩射明,矢着胡床,与妓俱仆。明乱二十日王渊兵至,不施梯冲,卧桅竿于堞上,数人蚁而登。守城者皆散去,明遂诛。方明作乱,援去州方一宿云。根字深伯,昭武人,登进士第,治剧有风,力射命中。根父及弟皆能兵。一仆矮小,尤蹻捷。根以功改秩贰郡,为秀守。方根上功状,父子兄弟咸在,独不及援。援子恕,字子齐,年八十矣,为予言之。长老尚有能言其事者。子齐又云:陈通独不杀僧,士大夫持精缣易坏衲,自髡剃以避难,至暴其额于日中。首乱者通,次王贵。通诛,杭人有云:「脱通换通,罪过陈通。换对着对,罪过王贵」。通剐肉尽,犹索水饮云。
范觉民,襄阳人,美如冠玉,有经济大略,尝诘伪楚之立,邦昌辞以渐远则归节。时大盗纵横,桑仲、李横、霍明蹂践京西,朝廷力不能讨,耕凿尽废。觉民置镇抚使,于是桑仲得襄阳,霍明得郢。分地既定,盗贼渐不能相统。仲虽兵众而无器甲,欲叛入川,为王彦所败。已而徵兵于明,不至。仲自襄阳一日疾驰数百里至郢。明知其已疲,出迎之,使人为握发,以铁锤击杀之。李横复以兵至郢,声言为仲复雠,围之几年不下。明自水窦出走行在所。自是虽不加殄戮,而蜂屯之寇离析矣。建炎初,觉民首建择宗室子之请,实基重华揖逊之举,皆大议也。邦昌初立,同列皆在,莫知以何服见,且称谓何。觉民奋然以背子直入,呼邦昌子能而已。吕成公长觉民二十许岁,觉民书「顿首元直丞相」,止十数语。今书尺俗缛自谄秦氏始也。李伯纪与觉民皆有党。局务官叶审言上书攻觉民,或云主伯纪云。觉民生于己卯,以三十二入相,罢相居天台,得痢疾,误投热剂,薨,年三十八。始擢第,直言有议行遣者李士美,丞相救之。士美,京师人,事近习,因此稍盖前愆。
建炎三年,高宗复辟,苗、刘拥众南走,犯富阳、桐庐、寿昌,遂至三衢,檄守臣胡唐老应办。唐老谕众曰:「檄用明受年号,我知建炎而已。讨叛可也,何以应办为」?贼遂攻城,唐老禦退之。未几,韩世忠兵至,遂连败傅、正彦。唐老移守镇江。是岁秋,隆祐过江西。上幸吴越,拜杜充右仆射、江淮宣抚使,尽护诸将兵十馀万以备敌。戚方者,本教骏兵士,军兴入贼党,后杀贼首以众归,充留为帐下小校。十一月,敌挟李成入寇。充败,诸将皆溃去为盗。镇江本倚制置韩世忠为重,世忠在江阴。方迫城,唐老度不能当,出金帛牛酒犒其军。方纳其善意,为之罢攻。唐老又请曰:「晋陵,吾父母邦也,愿将军舍之」。方许焉,遂去不疑。有刘晏者,初隶苗傅麾下,统赤心队,至浦城谓众曰:「我岂从逆者」!以其所统归世忠,共破傅兵。朝廷授晏朝散大夫,时驻兵马迹山,有兵八百人。晋陵守周杞闻方将至,邀晏共城守。毗陵小郡,方易之。晏素号知兵,能以少击众,自西门出数十骑大歼方军。方败去,以唐老为绐己也,复从故道收唐老,束缚之,剥其肤,乃害之。方迤逦遂犯宣城。李泰发不能却,诏晏领巨师古兵往援,且解其围。晏恃勇先犯贼锋,冀生得方,遂殁于阵。唐老,晋陵人,世将族父也。晏,辽人。泰发上其死事,赠统制,泽及四子,庙食其所号义烈。今毗陵亦绘其像于烈帝庙,庑下有碑志其事。或云晏以明法入官云。周杞字子山,缙云人。苗、刘变作,汤东野为吴门守。张、吕檄书周杞、汤东野控扼于要衢,即其人也。方时扰攘,杞植白梃数十于庭下,百姓有犯令者辄击杀之。人不堪其酷,然亦赖以镇压。后缘坐下吏以预复辟,卒得释。弟绾,南渡后初除祭酒。绾尝为监司,有风力,不识学省事体,遇监学官如州县属吏,士论讥之。
赵令畤,宗室近属,安定郡王犹子,好学有诗声,著《侯鲭录》行于世。元祐六年,签判颍上。东坡出守,爱其公姓而有文,一见待以文士,赋诗饮酒,尝令属和,别去怀思,形于篇咏,字之曰德麟。其后张文潜书《字说》,谓德麟与韩子苍诸人名振一时。东坡领郡时,表上其才,明年去颍,又力荐之,至器其人为清庙之宝。东坡既谪,德麟亦坐废十年。绍兴初,始以正郎为宗司,方拟上除目,高宗谕宰相,谓德麟尝事谭稹,不当齿士大夫,竟易环卫。后得宣和邸报,始知德麟事为有实,得处右列已为侥倖矣。按宣和年,以太尉遂宁军节起复稹宣抚河东燕山,稹辟置议幕管句凡九人,德麟时为泗州倅,辟置盖其一也。是役也,实攸、稹首祸,不待明智,谁不寒心!如侯益辈与之为属,固不足道。观郑望之城下之盟,犹能略与敌争而面责郭药师。望之以身从稹已为可惜,况德麟号识理通文,反而自污谬迷至此,得罪于九原多矣。乃知高宗圣训盖指其实也。
李士宁,羽流也。许少张安世任省官,扣门求见,云:「闻秘书有剑,上有鳅文,得之可用煮丹,能惠我成药乎」?少张与之。未几,士宁者谋逆。少张外补利漕,复徙夔,忽乞地反而召复之。后为二兵官杀已降,乞地再寇蜀,少张坐责房陵倅。房陵复有道人三朵花者,知人兴废,能自传神。少张以书荐姓名于东坡先生,故东坡先生答以诗云:「学道无成鬓已华,不劳千劫谩蒸砂。归来且看一宿觉,未暇远寻三朵花。两手欲遮瓶里雀,四条深怕井中蛇。画图欲识先生面,为问房陵好事家」。
李柽,字汝几,牛渚人。略有权数。营卒郭通作乱,守将避去之。民居扰扰。会乡老有请愿李通判出计事,贼许之,亟遣邀汝几。汝几不为惧,登车而往。既至,不得已与讲均敌礼,且诘所以乱故,曰:「衣粮不给尔」。汝几曰:「既如是,非朝廷负若辈也」。欢曰:「然」!即请寓公列于朝,贼赖以是安,得不生事,其后就戮渠首一二辈而已。秦氏当柄,自江以东皆待以乡曲,独不及柽。柽学邃于医,心悟针法,铸铜为人身,具百脉,幕楮施针,芒镂不差。蓄一龟,寿二百岁,暇日寘香奁,自随出守上饶失之,及还牛渚,启合俨然。年九十,著《幼幼新书》,尤知养生之学云。
范寥,蜀公之后也。初张怀素与吴储、吴侔有异谋,寥知之,将告之,惧莫能得其情也,遂以仆役投募于怀素。怀素问寥识字乎,曰自小力农,不能识也。怀素固未之信,则命掌一书室,室中皆四方达官贵人书,尽堆积案几,封题固在,皆密为识认,以测其移易取视。寥才入,则困卧榻上,鼻息沸然。使人穴壁窥之,则固农夫也。
千之学于六一先生。千之一日造公是刘贡父,公是问:「永叔《五代史》成书耶」?千之对:「书将脱藁矣」。公是问:「为韩瞠眼立传乎」?千之默然。公是笑谓千之:「如此亦是第二等文字耳」。按《国史》韩通为周朝亲将,尽节于所事,俗号韩瞠眼云。近时陆放翁作《南唐书》,文采杰然,大得史法。予尝扣放翁曷不传徐骑省,放翁笑而不对。然骑省卒于国朝,放翁不为无说也。
古之帝王一岁而四巡狩,后世巡狩之礼废,然事有缓急,无有人主跬步不得去王室之义。臣于经筵尝论魏惠王迁都于梁之事矣。王者无故而迁都固不可,若唐明皇以安禄山幸蜀,代宗以吐蕃幸陕,德宗以朱泚幸梁,僖宗以黄巢再幸蜀,后日皆保安全。晋成帝不避苏峻故危,梁武帝不避侯景故亡,靖康谋臣以固守京师而大误(《山房集》卷八。)。
年:原无,据文意补。
偕方坳堂登牛头回至献花岩宿幽栖寺 清 · 姚鼐
押尤韵 出处:惜抱轩诗集四
昨雨竟夕䢅未休,与君宿约登牛头。
我怯欲止君意锐,中道稍幸霾云收。
山阴转至南涧曲,佛宫上倚云峰稠。
八门阶磴凿苍翠,两阑松桂交龙虬。
十围银杏穿入地,再出若济兴陶邱。
沾衣尚有林雨隳,拄杖且趁石径幽。
深洞传为辟支坐,小沼或记昭明游。
世往荒昧不可辩,登冢一俯千山周。
东来句曲气咫尺,大江三面环如钩。
仰思万古正惝恍,飞乌忽逝投沧洲。
下践僧廊出门外,危循鸟道升东陬。
献花岩居万木杪,片壤劣架悬钟楼。
其时山花开且落,枝閒偶复闻啁啾。
回视来径杳修曲,山光金碧交相浮。
幽栖寺近暮投宿,林深雾暗风飕飗。
道人昔处此石窟,远有望气来相求。
廓然无圣乃家法,金屑虽贵宁居眸。
尚有佛见师所斥,了无一法今何修。
嗟予与子厌尘壒,但云芒屩贤鸣驺。
若寻第一微妙义,岂于喧寂论谁优。
山僧煮笋春米熟,虎跑泉瀹香盈瓯。
镫前饱食放头睡,起看杲日青天流。
貂裘换酒 仙甫感某君营救事,寄示一阕,依韵和之(原刊《南社》第一集,1909年冬,署名云间高旭钝剑。) 清末民国初 · 高旭
押词韵第七部
搔首西风叹。
最惊心、故人牢狱,沉沉更箭。
苦道人情如纸薄,交谊而今迁换。
况转眼、风流云散。
细数心期谁与说,又被人、量去家山半。
个中味,尝来惯。
迷茫大地何时(《南社》作"年"。)旦。
忽妖魔、横飞蚀月,蔽他真面。
一别嫦娥三年久,悄倚楼头未见。
便深闭、休教哀怨。
解得左骖能购汝,料终偿、平仲怜才愿。
消灭尽,人天恨。
风俗通义佚文卷二 其一百 东汉 · 应劭
出处:全三国文 卷二十二、全后汉文 卷三十七
东海王景兴议曰:「晏平仲以齐君奢,故浣其朝冠,振其鹿裘(《御览》八百二十六)」。
送黄海监司李公(封)。兼简伯氏平安监司李公(坡)。以病未饯于郊。聊寄拙诗。情见乎词也。五首 其二 明 · 徐居正
七言绝句 押文韵 出处:四佳诗集卷之三十一○第十九
去年平仲手相分,今日悠悠又送君。
零落一门还往少,可堪北树隔东云。
乱后经瓶山 元末 · 黄鲁德
七言绝句 押鱼韵 出处:槜李诗系卷五
东西十里一廛无,三五行人只露居。
惟有瓶山银杏树,至今犹发斧斤馀。
德宗责御史段平仲论 北宋 · 张唐英
出处:全宋文卷一五三一、《历代名贤确论》卷八三、《宋代蜀文辑存》卷一二
德宗以雄才英气,慕汉中宗为治,专总威福,临制中外,宰臣备员,承受章奏,而天下之政,多所壅隔。时监察御史段平仲,磊落忠义,常言曰:「若得一召见,必大有开悟」。后与陈归奉使回,奏事毕,欲有所建白,上知其意,问之,声色俱厉,杂以他语。平仲错愕不得言,因误称名,上叱出之,坐是废七年。噫,德宗于此乎失君人之体矣!夫君人之威,踰于雷霆,重于万钧;臣子之命,微如鸿毛,轻如一缕。君人者优柔以容之,温怡以接之,虑其畏惧而不敢言,嫌疑而不尽情,而况临之以严厉之色,责之以丛杂之言,而欲来直言、通下情,其可得哉!胡不少假以颜色,试听所奏,而能明社稷之安危,究邦家之兴替,悉生民之利病,审刑政之得失,一言兴邦,转祸为福,奈何震威以惧之哉?以是知兴元之阨,兴元之幸,亦由上下之情不通,而有以召之也。昔程名振奏事,词色不屈,文皇帝曰:「房乔在朕左右,见朕嗔人,未尝不失色。今名振敢如此,亦奇士也」。乃优而任之。德宗之量,岂不愧于文皇哉?《礼》曰:「声色之化民,末也」。《诗》曰:「予怀明德,不大声以色」。恭惟艺祖,优宠直言,未尝抑挫。太宗诏内外臣僚,忽欲面对,便御閤门司引见。真宗之时,有比为桀、纣者,辅臣请罪其指斥,真宗曰:「但问事之曲直,不须责此」。仁宗即位已来,其台谏之臣,侍从之列,嘉谋谠论,日夕陈之于前,未尝不温颜访问,故能四十年天下太平,夷夏安靖。前视德宗之器,一何隘哉!
予自游焦山梦寐不能忘舟过岳阳雨中登楼怀望 清末至民国 · 陈曾寿
押词韵第八部
载雨滞春墙,登楼快明瞭。
西北稍吞天,一气青浩浩。
连洲芳草暗,拍浪凫雁矫。
烟出孤屿明,眦入千帆小。
极目天东南,焦山影孤抱。
忆凭观音崖,千里收寸杪。
蜿蜒众峰趋,风烟四天渺。
落日镕如金,长波织成缥。
入世此江山,万古夕阳好。
蜂房各户牖,云窗乱窈窕。
海西书一龛,定慧竹千筱。
玉兰施香严,银杏悦枯槁。
讽佛晓钟清,说鬼夜灯窅。
梦中自然庵,再过僧病老。
门外浪翻江,庭内寂无鸟。
真我悟蜩空,尘寰观蚁扰。
去住皆定因,喧寂随所造。
昔贤整乾坤,家常茶饭了。
凌江有石阑,趺坐忘暮蚤(庵前石阑,彭刚直公巡江时来凭憩。)。
见廉堂记 宋 · 冯梦得
出处:全宋文卷七九八九、《咸淳临安志》卷五二、雍正《浙江通志》卷三九、民国《杭州府志》卷二一
圣天子以恭俭化天下,岁下诏书,广宣厥道,越郡国吏,罔不用劝,元老大臣,奉上休德,思所以风厉之虑,动于耳目,而周乎区盖之间,夫岂徒哉!惟京师卓荦诸夏,知远之近,知风之自,据《会要》以观方来,以为莫先于此,而简修之具行焉。乃咸淳六年,户部侍郎潜君守京兆尹,至是二年矣。政修人和,百为克开,千里之内大治,每岁终考其成,无一人之狱,计所裁缩,代九县输四五等户租壹年,桩酿库本,为缗凡五百万,此其大较也。高第转闻,玺书数下,嘉其廉平。会斯堂落成,白于朝,我太傅、平章、魏国公命之曰:「子以廉能见,其名见廉可」。公盖欲以识治行而书所见,以习天下之为郡国者,抑自今至于后日坐斯堂者,亦将以存其见而使相为君子也。夫洒扫庭内,维民之章,华衮一字,其严矣哉!呜呼!得见有常者,斯可矣。婴以廉耻,故人矜节行,圣贤揭厉,人心之道概如此。夫廉非小善也,汉时文翁、黄霸、朱邑、尹翁归之属居官可纪,壹是为本,史称良吏,廪廪甚盛。今朝廷清明,宫府一体,四方无进献之事,冀州不贡,厥维大惠鱼丽,万物盛多,既多且旨,维其时矣,其能将以精白而朝夕曰:「惟我后之德,交相成报,以集今日之懿,不亦尚乎」!故尝论之,平仲不受邑以足欲,非恶富也,是幅利也,义也;子文不勤民以自封,非厌取也,是庇民也,仁也。怀仁义以事其君,而廉在其中矣,是皆无所为而为之也。呜呼!推是心也,千载而下,犹将见之。堂昉役于五年十一月,迄工于今年正月,基旧为七间,堂增而愈崇,为屋三十二楹,上为楼,取简乐堂,内外洞直,卓乎其高,美已不鄙。属予记,事系风化,喜为之书。潜君名说友,字君高,括苍人。
种师道行状 南宋 · 折彦质
出处:全宋文卷三八五一、《三朝北盟会编》卷六○
公讳师道,字彝叔。其先河南人。曾祖隐君放者,退居长安豹林谷,子孙因家焉。曾祖昭衍,赠太保;曾祖母徐氏,赠广平郡夫人。祖世衡,赠太傅;祖母刘氏,赠晋宁郡夫人。父记,赠太师;母尹氏,赠永国夫人。伯父开府仪同三司谔,以郊祀恩补公三班奉职。从破西夏米脂城,迁右殿直。用试换法,入左选,任成州、宁州、镇洮军推官。开府公既捐馆,幕属徐勋辄用印作奏荐士,诏御史问状,勋即引朴为證。朴,开府公之子也。公驰至京师上书诉状:「斩然在衰绖之中,岂复与闻他事?倘不获免焉,似为夏人报怨耳」。神宗皇帝即日赦出之。陕西转运使王钦臣闻而义之,辟以为属。罢为熙州推官,帅司以并边诸事莫急于籴买粮草者,遂以委公。尽除揽官宿弊,俾商贾不病,而价以平,事如期办。使来取其法,下诸郡。会同谷县有猾吏讼田,逮系凡七十人,再期不决,乃檄公权县事。公至,取案牍阅之,穷日之力不可遍,然所讼止于母与兄也。公遽引吏置之法,问曰:「母兄讼常也,淹再期以扰乡里亦足矣」。吏服罪,阖境快之,由是二十八保各绘一像而祝焉。改右宣义郎、知汾州新平县。哲宗皇帝方任章楶经理西事,辟充泾原路经略司主管机宜文字。其后城没烟峡、秋苇川、南牟会、咸泊口,获陆路统军嵬名阿埋西寿、监军妹勒都逋,百官入贺于紫宸殿,献俘于宣德门,奏功于裕陵。西夏相继请罪纳款,讫绍圣无复风尘之警,公赞画之力为多。累迁朝散郎、通判原州事。召对称旨,特迁朝奉大夫、秦凤等路提举常平。徽宗皇帝用韩忠彦为相,以役法差募孰便访于诸路,而公所陈忤曾布、蔡京,换庄宅使,知德顺军。言者论公诋诬先政,复换朝奉大夫放罢,隶名奸党,坐废几十年,始除主管华州西岳。未几,复换武功大夫、忠州刺史、泾原路兵马都钤辖、知怀德军兼管内安抚使。政和元年夏国议画疆界,使人焦彦坚以故地为请,累数百言。公徐答曰:「凡若故地,则汉唐以来皆是也,君之疆土亦蹙矣」。彦坚遽起谢曰:「惟公命」。已,私事干公曰:「自公守境,国人受不扰之赐,恨不获伸子侄之礼于下执事也」。诏乘驿赴阙,上顾问公边事,公曰:「无为可胜,来则应之,毋妄动以生事,此其大略也」。朝廷方欲图功于远,升右武大夫、俾还任。力请奉祠,除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。二年,再诏赴阙,内侍童贯浸用事矣,欲以诸路近里弓箭手往实新边,而指为新边所招之数,以快上意。上咨于公,公曰:「臣恐勤远之功未立,而近扰之患先及也」。上喜其忠直,特赐袭衣金带,除秦凤路提举弓箭手。是时五路皆置提举官,入谢,上谓公曰:「唯卿朕所亲擢也」。贯病之,复除宫祠,然赉予甚渥,仍宣谕勿辞,留为乡里之费。四年,除泾原路兵马都钤辖、知西安州兼管内安抚使。五年,筑威川、飞泉两寨,夏人侵定边军,筑佛口谷为城,名洪夏军。六年,以本路之兵初临城,渴甚,公指山之西麓曰:「是当有水」。命工求之,得水满谷,至今夏人称之以为神。迁左武大夫、康州防禦使。上益知公为可任矣,遂除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、洺州防禦使、泾原路安抚使、知渭州。八年,诏节制诸路兵往城席苇平。方授工而夏人坌至,据葫芦河,坚壁欲老我师。公陈于河浒,若将决战者,潜遣偏将曲克、赵朴径出横岭,俾谍者骤言汉兵至矣,贼方疑顾,而杨可武潜出其后,姚平仲率精骑前击之,贼大溃,斩首五千,获橐驼牛马万计,符印数方,魁首阿山兆精仅以身免。城成而还。上以夏国筑臧底河为成德军,颇为边患,前者王师屡出无功,诏公率陕西、河东七路之师,期以一旬剋之。六月师薄城下,分昼夜以攻。虏守备甚至,我师益怠,偏裨有据胡床以督役者,立斩之,尸于军门,令诸将曰:「今日城不下,视此」!俄而城溃,才八日矣。上甚嘉,特迁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、应道军承宣使,赐赉优渥。宣和元年,以靖夏城失守,降授陇州防禦使。二年,童贯巡边,殿前刘延庆、步军刘仲武从行。二刘班秩皆在公上,及其谋帅也,上以公为都统制,二刘副之。师出萧关,而夏人畏公威名,弃永利、和踏而遁,两城皆要冲也。师及鸣沙,无所见而还,拜保静军节度使。寻以衰病乞休养,御笔批谕:「卿之私谋固云得计,朕之注意殆将付谁」?六年,被旨径诣宣抚司议事。时童贯、蔡攸已驻军于雄州,俾公尽护诸将出境,公曰:「今日之事,譬如盗入邻舍,不能救,又乘之而分其宝焉。且夫师出无名,事故不成。发纵之初,宜有所失」。贯等曰:「君第行勉旃,谋之不臧,不以罪也」。公请西州之兵素所服属者,知雄州和诜在坐,盛称北人箪食壶浆欲迎王师久矣,济师何为!贯等又出御笔,俾不得辞,仍命诜为副。公乃曰:「彼或旅拒王师,亦将讨乎否也」?贯等曰:「直以文告,况有成命,要功而擅杀者偿死」。既过白沟,北人骤及,军容甚整,诟曰:「尔之涉吾境也何故」?前军多伤,公夙戒人持一巨梃,赖此不大溃。贯等疾召军还,登城北望,慨然而叹,别遣辛企宗用胜捷兵往挫其锋。才接刃,又败。北人遂至城下,使来请曰:「女真之畔本朝,亦南朝之所甚恶也,舍此不图而欲射一时之利,弃百年之好,结豺狼之邻,基他日之祸、谓之得计,可乎?使不获已而罢岁币,固所愿也;或使归其侵疆,亦云从也。唯是救灾恤邻,古今通义,望谅察焉」。既无词以折之,直麾令出,公遽白:「宜许之,为吾之计,亦何善于此」!不听,乃遣公见上,然已密启劾公,略曰:「天资好杀,临阵肩舆,助贼为谋,以沮圣意」。即有旨押赴枢密院问状,知院事郑居中又以劝公,公坚不从。宰相王黼闻之甚怒,责授右卫将军致仕。复用刘延庆,果败绩。而贯等出金帛招散亡,以转山迷道为名,用欺上听,祖宗驭军之法始坏矣。七年,叙复宪州刺史、知环州。公之弟师中作守,阅十有二年而后去,民未忘,闻公之来甚惬,私为之约,犯公之杖者有罚。公亦闭阁清净,上下肃然。寻复请归,诏还保静军节旄致仕。八年,女贞畔盟,陕西漕臣王庶偶奏计在阙下,即见宰相,请急召公。宰相犹疑之,而和诜奏至,亦言女真势当长驱,国家承平日久,无知名之将,独有起种师道为帅,庶少宽朝廷之忧。宰相以示庶,庶曰:「诜言及此,岂非迫于公议乎」?乃遣使驰驿召公,而托以安危之意见于宸翰,从除检校少傅、静难军节度使、京畿河北路制置使,听用便宜檄取兵食。公闻命即发,会姚平仲以骑兵二千、步兵一千更戍燕山,未行,遂与之俱。渊圣皇帝即位,又遣开封少尹田灏、中使裴谊、陆舜举促公。公比至西京,而斡离不屯于京城之北矣。或曰:「贼势众,而我首以轻兵犯之,成败可见也,四方勤王之师遂将解体。不若小驻泛水,以图全胜」。公曰:「吾以数千之兵迟回不进,形见情诎,祗取败焉。贼孤军深入,日虑援兵之至。今若径去,彼此莫测,第使一骑到城门,则京师之气自振,何患于贼」!渊圣闻公至,诏开安上门,遣尚书右丞李纲出迎。宰相李邦彦等请降诏敕付师道,金人和议已定,敢言战者族。是夜与宰执同见上于福宁殿,上曰:「今日之事,卿意如何」?公但曰:「女真不知兵,使其知兵,岂有孤军深入人境,而能善其归乎」?上曰:「业已讲好矣」。公曰:「臣以军旅之事事陛下,馀非所敢知也」。即除公检校少傅、同知枢密院事兼安抚使。公因雄州之役,忧恚成疾,勉强到阙,恩许免拜,肩舆入朝,家人掖升殿,仍免随班。明日虏使王汭陛对,稍如礼,上顾笑曰:「彼为卿故也」!自虏人渡河,诸门尽闭,市无薪菜。公请启西壁南壁,听出入如常时,人情始安。又请缓给金币,禁游骑,不敢远掠,候彼惰归,扼之于河,众可歼也。公素简默,执政见其所陈止此,颇易之。前日举朝是和议,独李纲非之,上以其书生,弗坚用也。至是与公意合,凡愿有为者,皆奋袂纵臾,上亦以贼为不足平也。山西望族惟种与姚,而二家子弟每不相下。师中时为秦凤帅,平仲之父古为熙河帅,皆以兵入援。秦凤之兵次舍熙河,尚未至,平仲恐功名之会独归于种氏也,心忌之,乃以士不得速战,有怨言达于上。公置司都城西驿,而平仲驻兵于金明池,因授旨,城外兵马缓急尽听姚平仲节制,而劫寨之策遂行。上一日遣使者五辈促公战,公附奏曰:「陛下先以议和,又遣亲王宰相为质,又敕言战者族。今战,胜负未可知也,他日诸公必以臣为说,愿诏执政大臣熟议可否」。乃与李邦彦、李纲及知枢密院事吴敏同对于福宁殿,亦命姚平仲入。邦彦等以为可击,无异词,上问兵期,公请过春分节。是时相去七八日,上以为缓。公平日未尝询日者之言,盖欲俟师中之至以付之耳。平仲探知其意,急欲成功。后数日用兵不利,上曰:「朕误于听用,非卿之罪」。乃独黜纲焉。凡主和者稍复振,都堂晚聚,公曰:「胜败兵家之常,正当再击耳」。诸公惎之,都人愤焉,群噪于宣德门外。纲既复位,而知公初未尝被逐也,乃已。自是和战之论抢攘衡决矣。斡离不既归,即罢公为中太一宫使,俾五日一到都堂议事。靖康覃恩,迁检校少师。少日,复除同知枢密院事,仍拜太尉、镇洮军节度使、充河北路宣谕使。又改宣抚使,驻军济州,实未尝有兵也。公请会山东、陕西、京畿之兵屯于青、沧、济、卫之域,预为防秋之计。诸公以金人重载初还,岂易再来,不足自扰费也。既而种师中死于榆次,姚古败于盘陀,朝廷始震,促召公还。上虽厚其恩礼,而执政方欲挤李纲使去,不复有用公之意。公亦失爱弟,力请退休,遂罢宣抚使,令二日一到枢密院。用李纲为河北河东路宣抚使,寻以败绩被罪,而太原亦相继不守。复遣公以枢臣巡边,盖诸公新逐李纲,恐上有疑焉也。公实不可行,强之使去,驻于河阳。金使王汭至燕山,倨甚。度知虏情必大举入寇,即疏请驾幸长安以避其锋。守禦战斗之事本非万乘所宜,任责在将帅可也。朝廷以为怯,复召还。既至,不能入见,上遣中使挟医劳问无虚日。是年十月二十九日薨于赐第之正寝,享年七十有六。上临哭之恸,辍视朝五日,赐衣衾棺椁、龙脑麝脐以殓,赠开府仪同三司。今上即位,再赠太保,告词略曰:「昔在燕山之役,每忤权臣;至于靖康之初,首陈善计。谋既沮于和议,功莫遂于战成。饮恨而终,昌言犹在」。太常议谥忠宪,以心笃国家之念,材兼文武之资也。建炎元年六月十五日葬于万年县神禾原。公娶尹氏,赠宜春郡夫人。男浩,迪功郎;溪,保义郎、閤门祗候,皆已官而卒。孙彦崇、彦崧。彦崇死于兵,彦崧早夭。朝廷命其侄浤奉祀。公初名建中,避建中靖国年号,改师极,徽宗又特命名师道。公色庄气壮,顾视有威,寡言笑,谨许可,量度阔远,接物至诚,为族党乡里推重。开府公每以公辅期之,识者不以为过。少从横渠张载学,多见前辈长者,练达事务,洞晓古今。故用之为州县,则吏畏民爱,善政可纪;用之为监司,则百城耸畏而不敢犯法;用之为将帅,则朝廷尊重,夷狄慑伏。不用则退处田间,虽畦丁耕叟,皆得其欢心。盖所学非徒为章句,而所行不徇于流俗也。晚年既登枢路,天下之人想望风采,而公病已深矣。重以朝廷无事几二百年,士夫无有略知兵者,闻公之谋笑且疑。而公精神已衰,又不能大振发之,使其退听。此有志之士所以叹息,至今而不能已也,天亦岂无意哉!靖康之冬,粘罕、斡离不荐犯宫阙,二圣北狩,百寮臣贼,而公从容牖下,晚节昭著,善乎始终。不憖遗一老,俾寿而康,以中兴于王室,此其难谌也。宣和八年冬,彦质被召,来自西路,与公相值于巩,过郑,乃闻朝廷许割三镇之地。继而有旨,俾勤王之师未得逼近都城。公得书叹曰:「吾曹奔驰而来,朝廷犹讶其缓援」。书者云云,命亟杀之。明日过板桥,去京城才数里,而虏人方知其夜令姚平仲屯兵于金明池,众疑焉。公曰:「蕞尔之兵,直行空旷之地,必为敌所窥矣。此兵家之用巧,不得不尔」。其后获谍者,虏人亦称其智焉。姚平仲败,士民汹汹,见公颜色晏然,若无事者,乃定。顷年有客从公讨贼,而二卒罢卧于道,见而问之,病。既去,复命戮之。客以问公,公曰:「问为误也,不戮则人相效,不用命矣」。及其治民,惟恐其伤。童贯初欲平陕西物价,以低昂钱法。帅臣徐处仁以钱昂,坐异议贬,民间哄然为之罢市。公遽下令,议法未定,姑用金银准折,由是泾原一路独不失所。少日,部使者以钱通流,约同剡奏,乃谢不可,曰:「吾邦盖不尔也」。郡阁空虚至阅数月,讼事至庭,取笔书牒尾,有罪即笞挞,若训子弟,无涉时留禁者。胥吏告缓急事业,或俾军典以主之。筑塞乐园于怀德之郊,春秋从宾客鸣鼓吹笙。邦人携酒肴群坐,择胜童儿骑竹马以寿使君,熙熙然,不知其在穷边极塞也。平凉士民相与起生祠,塑公像而事之。及闻公薨,作佛事,荐酒食,过期乃罢。虏人初入都城也,求吴敏、李纲、刘韐、折彦质与公。公既不可得,乃取公之侄承议郎洌。洌见韩昉,昉虏中要人也,曰:「顷在雄州,邂逅一见枢密,若用其言,断无今日之事。燕山收复碑犹在,诋訾为甚,今始知悉忠义矣。君亦何罪留此」?时刘韐在旁屡叹。虏人既退,洌等始奉公柩出都,三遇群盗,皆列拜致奠而去。与之金币不受,同行获免者甚众。《易》曰:「知微知彰,知柔知刚,万夫之望」。于公见之矣,顾何施而不可哉!彦质尝铭端儒之墓矣,今复获状公行,文字荒浅,不足以纪昆仲之盛德大节。然神明临之,辞无愧焉者,或庶几尔。从事于西州也,凡所施为而先人实同之,其后彦质复佐公幕府,识公最早,得公行事最详云。谨状。
与贵池县尉胡同年书(三) 宋末元初 · 曹泾
出处:全宋文卷八二八八、《梅岩文集》卷一○附录
某幸托同年,相视当如兄弟,而先生长五岁,文学夐出其上,则师表也。然距今三十馀年,骤而讲师生礼,见谓非情,正当以《记礼》兄事之礼为断。然相距数百里,兄年七十一,某六十有六,而书问之交,一用滑稽,既乖平仲久敬之义,又犯先贤戏谑害事之戒。兹谨釐革前例,一用竿椟正式,首告尊亮。某正月抵馆,二月东宇来会,谓知有华翰在浩古处。至三月十一日,始克领教,盖浩古来极迟也。即欲拜状,而东宇言四月初方归。数日前闻在月半,今初五日,忽闻即归,遂亟拜此,以叙前书之谢。来书虽曰谐谑,而尊爱之真,未尝不寓于其间。以自愉玩则忘疲,以示他人则绝倒,无所不乐,而心终以为善谑不如纯诚,变而之道,固未尝不如正声《韶》《濩》之在耳也。先生才高学富,发而为文,实是可敬。某向来谓若减得一二十年年纪,谨当北面,而惜也老矣,每见高作,辄如武库乍开,剑戟森然,一一铦利,又耐检点。近又于东宇处见所为《醉意记》,复是滂沛奇诡,发药我多,敬谢敬谢。来喻年前头目之窘备悉。使户之为金也,决于忠告者之一言,所谓忙中之错,危途之非,听言之难如此。事既失手,何可追悔,忍之而已。今日得浩古数字,曰表叔馀翁、家学二蒙老而益进,长表弟尤为富人,其能谢俗耽书,嘲弄风月,调笑戏谑,宜也。浩古以所亲见为此语,当无酿饰,幸先生欣领焉。《醉意》之文既高,字画亦复清劲。某两眼如蒙雾,作字善欹,向去此当日甚一日。生年少先生五岁,蒲柳不耐乃尔。春来贱体却少病,能早起,能昼坐,事文墨不打瞌睡。然傍人篱落,为分文百陌计,是谓老丑,不若归而以意眠起,閒来翻书,或弄幼孙,从事蔬食,待尽山中,斯为全是。今冬遂当结局,所见决矣。次孙秋后当娶,家无赢财,岁为多费,此生竟是如此波查,苦中作乐而止。虽然,亦天也。赐教元日诸诗,当摘和;专赐一诗,当谨和。尽数遣归,示舍弟小儿辈,以誇所蒙。元韵不能悉记牢,嗣贡。东宇在近,浩古非远,时时有便可寄。远翔令嗣障教者已归,元镇近不交信,弗斋已葬,程山窗子名昭祖者即世已久,皆谩一知,总几尊照。不备。
一赋(以为文首出得数之先为韵) 唐 · 王棨
出处:全唐文卷七百六十九
昔庖氏为君。斯文始分。画卦而初成阳位。造书而肇见人文。岂非本自道生。终云神得。俾大衍以虚数。从黄钟而立则。君子守以制性。圣人抱而临极。然后彤弓是锡。天王嘉重耳之勋。箪食见称。夫子美颜回之德。万物生焉。惟兹处先。况乃闻而知十。用以当千。名立兮卓尔。形标兮孑然。许子之瓢既弃。陈公之榻犹悬。或有钱囊讥世。刍束称贤。改其月而为正月。号其年而曰元年。若夫李陵呼时。荆轲去日。歌兴三叹之唱。智惭百虑之失。为山用篑。鲁论之义足徵。载鬼以车。周易之文斯出。借如寒暑相推。薰莸可知。鹗百鸟而匪匹。龙三人而共为。俭德弥彰。平仲之众裘安在。仁心远播。成汤之三网犹施。既闻兴国之言。亦有倾城之顾。措辞虽屈于子夏。重诺常推于季布。天得地得。膺千年出圣之期。彼时此时。叶四海为家之数。琴瑟专矣。车书混之。分杯羹而孰忍。缝尺布以堪悲。虽云管仲能匡。因成霸业。未若萧何如画。永作邦基。是知王居四大之初。日冠三光之首。目所加而可取。毛不拔而何有。愚则立节无二。干时不偶。幸麟角以成功。庶桂枝而在手。